唯秧

【弘杨】重逢笔记（4）

• 律师阿黄x医生羊羊

• 带球跑 破镜重圆 俗套且狗血 非abo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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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羊崽虽然不到五岁，但却是个相当懂事的小朋友，家庭的缺失迁移默化地影响着他，让他养成乖巧和体贴，所以偶尔会透露出一些不符合年龄的，故作的成熟。高杨对此始终心怀愧疚，他把羊崽捧在掌心里疼爱，想让他生活得同同龄人一样毫无负担，无忧无虑。这样的小孩是很难生气的，所以要是遇到羊崽生气的时候，就意味着高杨的生活拉起了红色警报。

 
原先和羊崽约定好的例行的家长开放日，高杨突然地被安排了手术，所以去幼儿园参观的活动又不得不落在龚子棋先生这个三十八线艺人身上。小羊崽听到自家爹地又要缺席自己倾注了满心期待的一天，气鼓鼓地躲到卧室里，像个小小的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了被子堆里。

高杨的工作很忙是父子两心照不宣达成的共识。高杨太忙不能回家的时候，龚子棋就和蔡程昱一起轮流带他，小朋友即使不开心，也会很懂事的冲他说，爹地你放心啦，我们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说到底羊崽也不过是个小孩子，懂事和体贴总有消耗见底的时候，显露出孩子气的本性来，但他却不是真的哭闹，而是喜欢不声不响的生闷气，不同你说话，眼神也不给你，把你当空气，这一点不知道随了他的哪一个家长。

 
暖黄的灯光温柔地洒在羊崽的身上，卧室里开足了暖气，非常暖和，窗外大片的璀璨的灯火被热闹地装进夜色里，厚厚的窗户玻璃把来往的车辆喧哗声隔在窗外，房间里只听得到小朋友均匀而和缓的呼吸声。大概是屋里太暖和，疲累了一天的羊崽在被爹地气息环绕的温暖被窝面前丢了脾气，不知什么时候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高杨透过门缝看着小朋友蜷着身子，安稳又舒适在被窝里的时候，感觉到内心无比平静，近来的沉郁都被一扫而光，心里浮上的无限的柔软。他走近，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看着小朋友的睡颜，羊崽逐渐长大，精致而漂亮的五官舒展开来，仔细又认真地去看，透露出像他父亲的意味，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黄子弘凡。

 
分开的这几年，他没有哪一刻能忘记黄子弘凡，小小的羊崽呆在他身边，是他暗无天日的时光里的所有养分和希望，父子两人互相依靠，跌跌撞撞一同成长。黄子弘凡少年时许下陪伴的诺言半路就失约。高杨的困顿时光他没有在场没有出面，不闻不问不声不响消失在他本该参与的未来里，把一切都丢给高杨独自面对。但当他看到羊崽，又觉得黄子弘凡其实并没有离开他，似乎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参与他的生活。让他生下并独自抚养羊崽的哪里是一时的少年意气，更多的不过是因为他对黄子弘凡爱的坚持。

 
那晚看见黄子弘凡在他眼前狼狈地剖开自己，高杨差点忍不住想问，分开这几年里每一个我熬不住的夜晚你也会想过我吗？

 
他说不出任何原谅的话，因为他自己还没办法和那段曾经和解，和黄子弘凡也是。分开后才知道爱不是解决一切的办法，呼啸时光带来的创伤和间隙，爱意填不平时光崎岖的沟壑，爱也圆满不了当年的缺憾，爱不是无所不能。

“爹地。”小朋友在睡梦中依旧能感受到自己最爱的人的气息，蹭着小脑袋往高杨那边靠，小手也胡乱摸索直到牵爹地的一个手指。

高杨不做声响，用额头贴近羊崽，轻轻在额间落下一个晚安吻。

寒风呼啸的每一个寒夜，所幸不过是有人能带着爱意相拥入眠。

 

没有人愿意妥协放弃的离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两个体面的成年人都在这一场被不停消耗和挣扎，他们相伴多年却没有学会彼此放过，唯一能让彼此退让的不过是孩子而已。

今天是幼儿园的家长开放日，女方开放日前夜打电话，挑起话头说希望小朋友表演节目的时候父母都能到场，末了加一句我们好好谈谈吧。黄子弘凡跟着委托人一道来到幼儿园，委托人一眼看到自己的小孩，下意识的就冲黄子弘凡说不好意思，我先陪完我女儿再联系。熙攘人群中不顾形象挤过去，他大概算得上一个好父亲，但从来不是好丈夫。

黄子也看到了眼熟的小朋友，行动先一步理智赶到，人群中他冲小朋友挥手，“羊崽！”

小朋友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时不时在人群里左右张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见没有收获只能瘪着小嘴踢踢身前的碎石块，小小一只被排外在满是小朋友和家长笑语的人海外。他的父母应当陪在他身旁的，黄子弘凡这样想着，莫名的心里不是滋味，不自觉的就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羊崽闷闷不乐的专注地晃着小脚丫，突然抬头就看见黄子弘凡逆着光冲他走过来，眼神温温柔柔的，远远地就冲他笑，于是他也不自觉地松开眉头，堵在小胸膛里的那些焦躁好像一下就被安抚了一些。

我好像喜欢这个叔叔，他想。

“你的家长还没来吗？”黄子弘凡插着大衣口袋，丝毫不在意的和羊崽一起坐在积灰的看台上。黄子长得高且挺拔，完全能够挡住了吹向羊崽的风，坐下身子的时候能给小朋友撑起一片温暖和踏实。

羊崽不自觉仰头，看着夕阳勾勒出黄子弘凡的侧脸。黄子弘凡注意到羊崽的目光，低下头眼里透露出满是耐心温柔的询问的意味，羊崽被抓了偷看的现行，不知如何自处，仓皇躲开了黄子弘凡的目光。

小朋友突然心里扬起一个忧伤而失落的念头，我的爸爸在哪呢？

“明明已经很久没想他了。”小朋友小声嘟囔。

某些程度上来说，黄子弘凡是个连自己也照顾不好的的大人，但在遇到眼前这个小朋友皱眉忧愁的时候，他总是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大人，至少可以让眼前的小朋友不必忧愁。

“路上堵车了。”小朋友声音闷闷的，眼神却不住往大门的方向飘，期待下一秒自己的等待的人就会从天而降。然而晚高峰的城市显然没有支持童话故事发生的条件，操场上小朋友的活动结束了一批又一批，班里的老师也过来看了羊崽一遍又一遍。

 
小朋友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这样的活动平时他早就嫌腻了，但随着日头渐沉，眼中闪着的光也逐渐暗淡下来，黄子弘凡再怎么逗他开心，他都像打蔫的树苗一样无精打采。

小小的身体里最终拖出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跳下看台拍拍身上的灰，故作潇洒地冲黄子弘凡留下一个挥手的背影。

 
“那么晚了，我该回家了。”
 

“先别走，叔叔也想参加这个。可是一个人参加不了，我们俩搭个伙，你陪我玩好不好？”

“我来做你一个下午的家长，好吗？”
 

羊崽闻言停了步子，吃惊的回头，瞪大着眼睛目光迟疑的在不远处亲子比赛和黄子弘凡身上来回逡巡着。
 

“赶不上啦。”黄子弘凡一把拉过还在原地犹豫不决的羊崽，躬下身子温柔的推着他往前走，羊崽大概有些不好意思，但敌不过内心的愿望的驱使，半推半就往前，小手却反过来悄悄拽上了黄子弘凡的衣角。

小朋友没有回头，看不见身后大人目光触及被拽住的衣角时露出了藏不住的笑意，宛如青春期男孩得到了他朝思暮想的球鞋，是想要在盛夏阳光下撒野的酣畅。

羊崽的老师是个非常温柔尽职的女士，看着羊崽旁边的大人是个不熟悉的面孔，就赶快走到小朋友旁边询问情况。羊崽见状拉着黄子的手走到老师身边，甜甜冲老师问好，小手悄悄捏黄子指头，趁老师不注意冲他挤眉弄眼。

 
“老师您好，今天小懿的家长工作忙没有时间过来，所以就拜托我来陪他做活动。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黄子弘凡工作场合之外是另一幅温文尔雅的模样，措辞礼貌得体，笑起来又让人心生亲近之感，老师的态度软和几分，偏头询问羊崽确认情况。

“老师，我爹地一直都忙，是他拜托这个叔叔来陪我的。”羊崽大概是老师班里非常疼爱的那一个，睫毛垂下来露出忧郁的神色，老师不免又多了几分疼惜，冲黄子弘凡露出无奈的神色。

“原来是高先生叫您来的，那就麻烦先生照顾好小懿了。”

“啊，昂，没事，辛苦老师了。”黄子弘凡看到立马眼睛明亮起来的羊崽，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小朋友心愿得到了满足，抬着笑眼看了黄子弘凡一眼，算啦，给他摸摸吧。

两人三足大概是所有幼儿园里都乐此不疲的亲子项目，羊崽一开始只是跃跃欲试的站在场边看，随着激烈的战况不时激动得在场边跺脚，黄子弘凡见状笑眯眯高举起手，拉着身边的小朋友。

“老师，我们也要参加。”

黄子弘凡长得又高又瘦，甚至在家长群里都显得十分突出，站在起跑线前，看着身旁几对摩拳擦掌的父子，再低头看看羊崽，内心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奇妙感受。他弯下身子，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系好了两人的绑带，替羊崽检查完了鞋带，凑到羊崽耳边说悄悄话，我长得有点高，说不定会拖你后腿。

 
小朋友的眼睛是最透明清澈的，他仰着头看黄子弘凡。

 
“没关系的呀，我不会怪你的，我相信你。”

 

高杨以非常优异的中考成绩进了市里最好的这所高中。学校有初中部，黄子弘凡这种成绩突出，又是顺升上来拥有良好人际基础的，一进班就是众人关注的焦点，所有人似乎都对他有不错的印象，有一个人例外，班里长得最好看的，学习成绩和他不相上下的那个男生，高杨。大概出于青春期男生一些骄傲的臭屁的小心思，开学一学期接近期中开运动会，两个人的对话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转折是之后的秋季运动会，四人接力的比赛，班里一致选出了四个又高又瘦的小伙子，黄子弘凡高杨不出意外入选。私下里的训练，其他两个男生感受到了两人似乎是天生不对盘的气场，十分有默契的尽量规避出现只有他们两个人单独在场的情况。精心准备训练两个星期的运动会，终于拉开帷幕，四个人踌躇满志信心满满，哪想黄子弘凡检录完后，下台阶的时候却不小心踏空，崴了脚，替补的队友也忽然找不到踪影，黄子弘凡只能咬着牙上。

 
骄傲如他，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了班集体要痛失名誉的可能，少年人忍不住攥紧拳头。太多的不甘心了，他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陪他一起训练的队友们，更对不起全班同学的殷切期望。

高杨虽然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但也能感受到少年人自责不已的心情，他咬咬牙抓紧比赛即将开始前那几分钟的准备时间，飞快地跑到黄子弘凡面前安抚黄子弘凡的情绪。

“没关系的，班里不会有同学怪你的，我也相信你。”黄子弘凡看见这个漂亮男生白皙通透的脸颊略微泛红，咫尺的距离听得到他的微微的喘息声。

他下意识错开了眼睛。

后来的后来呢，虽然没拿到第一名，但是到了终点还是有一大群班里的人笑嘻嘻热热闹闹挤过来，搭着他的肩膀扶着他往旁边走。

“我黄哥真牛，瘸了腿也能跑第二。”

 
“等明年不拿个第一可说不过去。”
 

黄子弘凡扒开贫嘴的好兄弟，看到不远处，阳光下又挺拔又漂亮的少年人，笑着，向他高高举起大拇指。

 

 

虽然只是一场幼儿园亲子友谊赛级别的两人三足比赛，但场边加油的气氛还是足够热烈，黄子弘凡微微弯着腰配合着小朋友的步伐，耳旁的加油声和小朋友过于相似的话语，似乎把他往前带回了十多年的时光。

回忆总是见缝插针的让黄子弘凡想起高杨。

“叔叔我们一起数。”

“一二，一二，一二一二……。”小朋友和男人的声音完美合拍，帮助他们把握好了比赛的节奏。

最终，他们第一组冲过了终点线线，羊崽兴奋而激动的尖叫声瞬时间在耳边炸开。
 

他被小朋友的热情感染，看着身边抱着女儿庆祝的家长有样学样，蹲下身子敞开怀抱“要抱吗？”
 

小朋友眼睛亮晶晶的，声音欢快坚定。“嗯。”

 
小朋友精准投入这个不知道怎么拥抱小朋友的，只有上帝视角才能知道的，和他最亲密的成年人怀里。

黄子抱着怀里这个激动的红了脸的小朋友转圈，羊崽的笑声就欢快的全方位包围着他。

“羊崽！”黄子弘凡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喊，下意识回头。

隔着拥挤的人群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刚好看过来，然后脑袋一片空白，轰的一声炸开。

 

tbc

不好意思拖更了，最近期末有点忙，姐妹们评论里玩~